桥桥抱着食盒点点。
桥桥不知司韶楼这话何意,想到他那些魇病中的胡话,桥桥将低了些,发红的脸藏进披风帽子的大边里。
“父亲…”司大太太面色难看,言又止。
桥桥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日在庙里虽主持爷爷不拘着他,但山上总归玩的玩意少,吃的花样少。西洋糕点,他听都没听说过,小孩子的馋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只站着,摇摇,不接。
桥桥先谢谢,双手去接时,司韶楼像怕他拿不住,另一只手伸过来托了一下盒底,手心不经意覆住桥桥的手背,手指在他手腕上又蹭了一下。
不知是谁的声音,暴戾又像发了癫那样的音调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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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比桥桥高许多,发短短的,很清爽。一西洋制服,外面是一件深灰长呢子,手里拎着缠着五彩绸的食盒,和他这衣服很不相。
“安分一点罢!”这是大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菩萨已请来了!”
住持爷爷按教平常孩子那样教他,教他要懂礼,人抬他,他自己却不可傲慢凌人。
桥桥往里看,司大太太跟着小丫鬟们绕过屋内待客的前厅,再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一幅玉屏风架得高高。
司韶楼笑起来:“那他肯定和你说起过我了。”
司大太太起要走时,司军长又说:“小菩萨,劳烦你也跟着去一趟。”
话还没结束,有什么东西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虽只跟大太太耳语,桌上的四个人除了桥桥好像都知发生了什么。
“从我爷爷那里回来么?”司韶楼先开了口。
有小丫鬟惊惶失措的跑着来迎,司大太太像怕什么东西吓着桥桥,让他先在外面等一下。
司军长摆摆手:“你去看看罢。”
两个丫鬟低着退到桥桥后,他和司韶楼面对面,虽抱着对病人的宽容和同情,但桥桥仍是认生,笑也是一点点,怯怯的。他还是穿的昨晚来时的绒披风,在四周深黯松木的相衬下,格外白,白得像昨夜小雪堆出来的雪娃娃。
碰到司韶楼,他却不知叫什么好了。
桥桥在门口惶惶地了半晌冷风,只听出了里面的乱,最终他被送回了自己的住,走的时候里面还未平息,竟像闹鬼一般有人哭嚎。
司韶楼还是笑:“进去吧,外面太冷,你手都冻冰了,晚饭时再见。”
去哪里,桥桥也不知。
里面好像有人让他进去,又好像被谁拦住。
四周虽不进寒风,但腊月里的寒气还是重的很,桥桥的嘴冻得红红的,在司韶楼低着看他的眼神里一开一阖。
他只跟在司大太太后,司大太太虽是四十多岁,也在自己府上当家,但因娘家是书香世家,人也是面善和蔼,缺了点高高在上的威严。她走得很急,脚步乱的像天上越刮越紧的寒风。
原来这就是司韶楼,桥桥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司老夫人口中那个大少爷很对不上。尽司老夫人已经说了这个大少爷对他的心思,但十七岁的桥桥还只当那是抽大烟生了病,病人的臆想和疯话怎么能当得真呢。
到了跟前,两个领路的丫鬟站定揖了揖:“大少爷。”
司大少爷松开手时表情自然,又说起另一个话题:“你见过我爷爷,他恢复的还好么。”
“出去!……啊!”
司韶楼是高大的,高大的不像一个病人。
司韶楼点点,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过去:“新的西洋糕点,店是英国人开的,味正宗,放里面保温,消消食再尝吧。”
去是桥桥没来过的,看庭廊走向,这个屋子倒是和自己那个住离得不远。
所以他受香客多少跪叩,也还是年长的女人叫姊姊叫婶婶,男人叫哥哥叫伯伯。
只听得屋内远远有许多人通报的声音:“大太太来了!少爷…”,呼救一般。
环绕,簇簇墨兰设计过一般点缀其中,景致很好,环境深幽,一贯是给客住的。桥桥远远看着,有人从那自己那院里出来。
难得司军长晚上有胃口,司老夫人和司家大太太都在餐厅陪着,桥桥却没在桌上见到司韶楼。司军长在席上,这顿晚饭吃的很安静,有小厮中途弯着腰快步走进来,跟家通报了什么,家又急急地跟大太太耳语了一阵。
司韶楼看了看在桥桥后站着的两个丫鬟,她们原是司老夫人边得力的,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也惯会察言观色。嘴甜甜的央求小菩萨拿着罢,说她们也没尝过,想跟着沾点光呢。
“是的。”
“用过了的。”
“在那边用过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