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说。

        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关系了。

        在顾青衣那并不值得提起的二十几年黯淡人生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这样子的一个人，如此的热烈，如此的桀骜，如此的宛如骄阳。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在所有有关沈矜绣的事情中，她从来都不可能接受妥协。

        “如今是你先不给俺脸面，可别怪俺不留情面，你他的若是不叫，俺便一直打，一条没了就换一条，两条都没了就换手，最后留你没了手脚，不如个人彘得了！”

        这边顾青衣一声不吭，那大汉却不满意了，他本是想在兄弟面前呈呈威风，不成想这娘们似的男的一点也不给面子。

        他眼里甚至了泪，死死咬了牙，就是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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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尝尽人情百态、众生悲苦，在宛如要把人吞噬地一丝不剩的大浪里面不停的呛水，又不停地挣扎浮上水面呼，沉沉浮浮，满嘴苦涩。直到遇到了烈烈如火的沈矜绣，才终于像是抓到了浮木得以暂时息，或许并不是浮木――――他可以靠岸了。

        第二枪打在小上，穿透了肚子。

        与他隔了波涛汹涌的海，又隔了不可跨越的山。

        乍然遇见这样子的沈矜绣，顾青衣一边蜷缩着抵抗，一边又忍不住走出坚的外壳去追逐她。沈矜绣变成了他所有求而不得的向往与期待，变成了他一切不可抵达的彼岸。

        于是他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平日里温柔的眼里迸发出强的火来，只是被掩盖在阴影里无人察觉。

        周边其他盗匪的聚众嬉笑燥得大汉面色青紫，他绞尽脑汁思索一番，势要寻回脸面，于是给手里破破烂烂的枪上膛，着顾青衣的右就威胁：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那人又开了几枪，又或许并没有，只是在暂时停手来欣赏自己的浑上下都是血、痛得抽搐的丑态。

        所有人都在看，都在怕，都在躲。

        顾青衣终于能听见声音了。

        “砰！”

        他只是用力握了握发白的拳

        “砰！”“砰！”“砰！”“砰！”

        时隔五六年记忆里子弹穿破肉的感觉记忆犹新，绝对不算不上好。那时恍惚间有什么东西遗失了，又有什么东西随着枪声遗留下来。

        而他什么也听不到。

        宁折不弯的倔强傲气在一次又一次的殴打威胁、辱骂磋磨之中逐渐断裂，被人不屑一顾的颜婢膝、笑脸相迎成为了刻入骨子里唯一的东西。

        他将会拼尽全力，跨山越海。

        周围的嬉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不知为什么，顾青衣当时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很没意思，撑着也没意思，痛死也没意思，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

        他叫了声“爷”，却好似用尽力生平所有的气力，一下子变得浑无力。

        哪怕只是近一寸也好。

        他眼前一阵一阵发白，满嘴都是咬破了的血腥味。

不肯真像大汉说的那样叫。

        顾青衣自己也不知到底为什么要苟延残，活在世人鄙夷不齿的眼光里，活在显贵们的嬉笑怒骂里，变成一个梁小丑，苦苦煎熬、苦苦挣扎。

        世艰辛，被卖入梨园唱戏，他认；梨园主苛责，动辄打骂，他也认；但他并非甘心低三下四之人，若是装作女人嗓音去狗一样讨好求饶，他自然不愿。

        他颤颤巍巍抬手扯了扯大汉的脚，把抵在泥里，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学了一声不成调子的女声求饶。

        周围好像突然死寂下来了，又或者本就不是周围安静，而是顾青衣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他脑海里除了痛就是痛，右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仿佛本不是他自己的，只是连了痛觉神经一一地刺激着他的。

        ，而后认命一般缓缓脱力松开，任凭干净的手掌被泥土沾染覆盖。

        隔着远远山海，顾青衣仿佛看见另一上有一朵盛开世间最耀眼的红玫瑰在那里欣然怒放着。

        话音刚落，“砰”地一记枪响，发热的子弹穿透顾青衣的大，在地面上留了个小坑，溢满了血，他痛得地抽搐，差点哀鸣出声，上瞬间留了个血不止的小窟窿。

        周围大概是有人被这场面吓怕了，此起彼伏的尖叫求饶，也有夹杂着少年音色的学着女声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