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舅妈的眼睛顿时一亮,舅舅却又挣扎着站起来,再度对我破口大骂:「臭小
子,现在有钱了,得瑟了是不是?你知不知,这是你妈妈拿命换来的!」
舅妈赶忙拉住他:「胡说什么哪?老家伙,难得海龙他有良心,你不要老欺
负小孩子好不好?」
我由着他们吵,大步迈过门槛。表哥追出来,我没理他。
舅舅在我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个白眼狼!你爹妈拉扯你长大容易吗?
你好歹去坟上烧一束香啊!」
我径直走,不回。满村的大妈大婶都走出家门,站在路两边看着我,就像
阅兵一样。只不过这是一堆人在目送一个千夫所指的逃兵。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
耳,我全当作没听到。
当天下午,我拿着昨天办好的临时商贸边防证,来到了离国境线二百里外的
R国境内的奥拉尔城。我首先在宾馆里给自己来了一番心化妆,让自己变得成
熟一些,冷酷一些。对于学校话剧团曾经的团长,这不算什么难事。
之后,我来到了一家私家侦探社。在R国的远东地区,地广人稀,民风彪悍,
走私猖獗,治安混乱。因此,私家侦探是一个非常时兴的行业,光是奥拉尔城就
有十几家这类机构。我从网上找到的这家是当地规模最大的。
我把自己所了解到的父母的情况大致说了下——回家之前,我先到了邻省一
个县城,我委托了一个中间人代为寻访那些和我父母一起去生意的同行,他们
中有很多人在我父母出事后就回来了。
父亲是在国内生意的时候认识他们的,彼此只是生意伙伴。所以我并没有
直接出面。虽然没有明说我父母是死于谋杀,但是他们显然都非常惧怕海兰港的
一个绰号叫冰狼的黑老大。
私家侦探所的负责人、一个退役的R国少校认真听完我的叙述,然后开了一
个天价。我在他开价的基础上又主动提高了一些,并冷冷地告诉他:「我知我
就算把价格削掉一半,你也会接这单生意。不过我愿意让你多挣一些,前提是你
给我提供真相。如果我发现你在替人蒙蔽我,或者投我所好故意误导我,我可以
用同样多的价钱找人来对付你。」
那红胡子少校这才认真地注视了我一阵,说:「孟先生,我知信誉对于一
家侦探社的重要。何况,你开的价格足够买到你要的真相。还有,孟先生,我
很喜欢你爽快的为人。」
我告别了他,又赶往了其他两个城市。我一共找了三家私家侦探社,他们在
不同的城市,又都与海兰港并不遥远。我给他们限定了一个宽松的期限,并先各
自预支了一半的费用。
我很清楚父母留给我的这五百万经不住我几次这样的挥霍,不过我本来就知
钱这东西不是万能的。在R国逗留的这三天内,我悄悄花重金打听了另外一个
消息。答案是一样的:在远东这一带,任何一个国家的杀手都不会接一单针对海
兰港华人老大「冰狼」的生意。
当然,如果我有惊人的资产,不排除会有更高端的神秘机构愿意接单,但是
人家也未必能保证得手就是。
这本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舅舅他们也都知爸爸妈妈死得不明不白,
只不过他们不觉得这和出了车祸而死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异国他乡遭遇了意
外而已。
对我来说,这却是不一样的。
我不再关于璐璐的梦。取而代之闯入我梦里的是我父母鲜血淋漓的尸。
此外,让我实话实说吧:还有的时候,我梦到的是房东太太淫水四溢的
肉。
死亡和爱。
我从未想过这两个词会有什么纠葛。
我突然很想房东太太。归途中,我在奥拉尔市买了远东地区近来闻名世界的
一种香水,然后直接回国踏上了南下的征程。我没有再去看望舅舅,更没去父母
的坟前。
说到底,现在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见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