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腹诽着自己的行止，预想之中的轻嘲淡讽并未到来，那些刺人的言辞似乎永远不会现于百里屠苏口中，于是推想出的画面从来一次次落空。

        百里屠苏神色未有动容，只是略微沉了下颔：“无异，你不应当听这些。”

        是早有预料，还是偶然得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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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异后退一步，恰逢足跟磕上一颗小石子，土石翻降落的瞬间，他的也狼狈地踉跄起来。

        逃离，可是半途被人堵截。

        那一蓬血花似乎是百里屠苏上唯一一未算计到的脏污，他像是不自在一般，将染血的一侧微向后侧，不愿被乐无异窥见衣间狼狈。

        乐无异一寸寸回神，因那一句话生出的僵直的木渐次退却，他克制着眼神将百里屠苏上下打量过一遍，反倒品出其中的合乎情理。其实有什么应当不应当，能够不能够，那样的话确然是百里屠苏说得出的，他的话总是平白真挚，只因此间情景使然，于是显得暧昧高妙。

        百里屠苏哪里能够说出这样撩拨的情话。

        那句话只是顺从一瞬间的思绪，而非熟虑深思。乐无异转了话风，又问：“你的剑呢，丢在了哪里。”

        但见青年黑衣劲装，这些年用惯了的凶剑不知去向何，兴许方才经过一场恶战，未干涸的陌生血迸溅在肩与侧，余下的则散作血点梅花，缀在颊边新添的创口旁，缓缓向下落。百里屠苏站定，如一尊浴血的修罗。

本应煦然的春风拂过林叶，山中青绿的气息笼罩鼻端，雨后的冷一点一点透入肌肤，仿佛遭逢蛇类绞缠，微风过，嵌入一层一层阴冷的鳞。

        平日里冒失便罢，如今怎还出丑。

        奇怪的思绪飘飞围绕着，乐无异一一理清他们的绪，挑拣出其中最为紧要的――逃离。

        乐无异短暂地怔愣住，像是一瞬间被什么难以言传的异景震撼住了，口与心神一并失去往日灵光，他们的角色整个的调转了，灿莲花的那个变作了百里屠苏的形貌，而自己，则成为那安心被调侃的，畔眉梢带一点隐晦笑意的呆木。

        这一回，百里屠苏甚至没有上前，只是回转过。

        “这一回出去，屠戮了哪门哪派。”心切生错，愈是遮掩愈是容易被发觉。乐无异只一眼便注意到百里屠苏刻意遮挡的血腥，复杂的心绪涌上来，不清厌恶还是别的，来不及细品其中三味，问询便不留情面地脱出口。

        “见你，不应当带剑。”

        很快，百里屠苏送他自猜想中脱。青年看起来状态平静，全无入魔迹象，朗玉一样畅俊逸的郎君面，显出一点微妙的满足与心悬未定的仔细。百里屠苏张开手，就在乐无异不由得疑心那其中会否藏匿着一枚浸泡猛毒的暗时，却见百里屠苏手中动作珍而重，显出孩子一样的心诚意恳，掌心无所保留地摊开，出中央那莹生光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