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院子。

        虽然先前听了令狐北的故事，墨兰有些害怕暴戾的大少爷，但墨兰也不喜欢住在二少爷的院子里。因为拓跋磊是二少爷的一等小厮，令狐北虽然似乎对墨兰歇了心思，拓跋磊却没有。

        墨兰先前地躲着拓跋磊，但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说抬不见低见，要躲就难了。

        这不，墨兰拿着晒干的衣服一回屋，就看见拓跋磊坐在屋里。是屋里，墨兰的屋子，虽然这是二少爷的院子，她和崔九娘只是客居在此，自然睡的是客房，但也是墨兰的屋子。

        墨兰进屋的时候，拓跋磊就坐在她屋里的条凳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墨兰吓了一，转就想走，拓跋磊也没有追，只出声叫住她：“别怕，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我就是来跟你说个好消息的。”

        的确，拓跋磊虽然对墨兰不怀好意，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地动手动脚过，只不过总拿阴沉的眼睛看她，看得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蛇看住的青蛙。而好消息？墨兰回过来：“什么好消息？”

        拓跋磊却不急着回答，只歪着脑袋看墨兰：“你不是叫令狐北叫秦衍都叫哥哥吗，什么不叫我？”

        平心而论，拓跋磊是好看的，少爷跟前的小厮就没有不好看的。但被他这样歪着脑袋看一眼，墨兰心里仿佛是被毒蛇看住的青蛙的错觉更加强烈了，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拓跋磊啧了一声，面色阴沉下来，眼神也就刻薄了：“你的亲事定下来了，新郎官是你那秦衍哥哥。”

        什么？！

        墨兰惊讶得一时愣在当场，连拓跋磊后面又说“那样让半个崔府的男人都干过屁眼都干松了的窝废，你若是不想嫁，便诚心诚意地求我，兴许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娶了你。不过你倒要先允我些甜，好教我知你的诚意”都听不见了，满心只剩下——她要和那样好看的秦衍哥哥成亲了。

        拓跋磊说了半天，见墨兰丝毫不为所动，面色沉静，嘴角竟还出些许笑意来。一愣之下，面色就冷了，眼神越发刻薄：“居然还笑得出来，有你哭的时候！”

        语罢，拓跋磊再不看墨兰一眼，拂袖大步而去。

        墨兰和秦衍的婚事办得很着急，但再着急也是婚事，选了黄吉日，三书六礼。也很仓促，但再仓促也是婚事，两人披红挂彩，三拜成礼，媒婆笑着亲友闹着，送进了房。

        墨兰盖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坐在洒了桂圆红枣的大床上，羞怯地等待着秦衍的到来。等着大红的盖被挑开，在喜烛的火光里去看，两人是不是都害羞得满面红霞，又美丽得光鲜照人。

        紧闭的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木门和插销都在作响。是秦衍哥哥进来了吗？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墨兰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害羞，便没有声，只紧张地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有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并不从容，踉跄着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是秦衍哥哥被灌了许多酒吗？新郎官总是要被灌酒的。墨兰心里有些担忧，但很快，这担忧就又被紧张代替了。没有离开的脚步声，那些人没有出去，他们是要闹房吗？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呼的声音。不是一个人的呼，而是好几个人的呼。墨兰有些慌乱，她的手心里都是紧张的汗水，她想要看看屋子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新娘自己揭盖是不吉利的，所以她只是试探地开口：“秦衍哥哥，是你吗？”

        嘻嘻嘻嘻，似乎有隐秘的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很快就消失了，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只剩下呼声，好几个人的呼声，加重了，更像是息。

        墨兰越发地紧张了，她知屋子里有人，虽然盖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就是知，屋子里又不止一个人的好几个人，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秦衍哥哥，是你吗？你回话呀！”

        依旧是安静的，夜凉如水暮色沉沉的安静。

        “唔！”

        就在墨兰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法视物的煎熬，想要自己揭开红盖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闷哼，重重地打在了墨兰的耳上，她握着红盖下的穗子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无法动弹。

        不是墨兰忽然恐惧于新娘自己揭盖不吉的习俗，而是在她听出了那一声闷哼源自于何人的时候，闻到了空气里腥热的咸味，那是每天早上推开崔九娘的房门都会闻到的，飞溅的气味。

        墨兰手里紧张的热汗一下子就冷了，冰冷，不用看，她已经知在自己新婚夜的房里正发生着什么。